寻访中国顶尖医疗团队——
本期人物: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贺占举(系列报道16)贺占举是一位谦和的医生,从他微弓着的身子和给病人苦口婆心的建议中就能感受得到。
但有时,他看起来不那么谦和了,他会坚定地反驳病人有违医学常理的要求,他会毫不留情地处罚所领导的学会中没有作为的同行。
细细琢磨,他所表现出的“不谦和”,不真正是为了面对医学的“谦”,为了同行之间的“和”的吗?
一个瘦瘦的病人进了诊室,坐立不安,紧张兮兮,一边不停地摇晃着身体,一边告诉贺占举:“大夫,我得站着看病,坐不了,坐下来,下面就疼了……”说完,脸色涨红,手里胡乱拨动着背包的带子。
贺占举心里有了几分判断——这位病人的心理负担很重!
看着满满一个病历本的“前列腺炎”诊疗记录,贺占举抬起头问:“吃了不少药了吧?”
病人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药盒、药片,有些药盒已经被折叠得皱皱巴巴,看起来有年头儿了。
贺占举接过来看了看,平静地反问道:“有用吗?”
病人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我就问你,你自己觉得,有没有效果?”病人被贺占举突然提高八度声音的“当头棒喝”弄得不容多想,下意识地答道,“没(效果),感觉……我自己感觉,没怎么起作用。”
“那你还吃这些药干嘛?”贺占举趁热打铁。
病人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不吃药,也没有其他办法给治呀?我吃了几年的药了,在好几家医院都看过,花了……”贺占举这一“喊”彻底喊开了他的心理阀门,病人一股脑地开始倾诉着几年来治疗前列腺炎的艰辛不易,说了足有五六分钟。
“我跟你说啊……”贺占举不得不先打断他,弯腰凑上前来,将病人拉到座位上坐好,从晚上睡眠质量、夜尿情况到尿频率、尿力度大小,一一问诊之后,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别吃药了!我给你一个建议,咱们换一个方式来治疗,你先去一趟专科的心理医院,看一下专业的心理医生和门诊。你没有觉得你如果哪天心情好了、压力小了、饮食清淡健康了,你的不舒服就好很多吗?我觉得,你这病主要是心理情绪问题引起的!别再花钱吃那些药了!”
病人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贺大夫,您还是给我开点药吧?
贺占举解释得更细致了——“你比如说,你今天心情好了,可能睡觉就好了,那些不舒服可能就轻了很多,今天压力大了、或者喝酒了、吃辣的了,可能就差一些,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的……你看,你刚说你不能坐着看病,现在和我聊了这么久,你不也坐住了吗?而且也没那么难受吧?”
病人离开了,有点勉强地,我猜他对贺占举的诊疗建议只是敷衍。没料到第二天电话打来,他说自己头天晚上好好想了一下,心里很感激贺大夫的良苦用心,今天就去专业的心理门诊就诊。
贺占举的谦和,在门诊中,就是对病人的苦口婆心!
其实,二十多年前,因为没有成熟的男科理论和经验可以借鉴,贺占举在门诊更多的也是给男科病人开出各类专业用药,直到三五年后,才慢慢摸索到——有些病人并没有器质性病变,而是心理和情绪障碍引起的。
“男科大约有75%的病人都有心理问题。给男科病人看病,医生首先得让病人信服你!和病人真诚地交流、谈心,是男科门诊的一大特点。”贺占举说,“其中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需不需要开药’。每个病人情况不一样的,有些本身心理负担已经很重了,再给他开出很多药,反而加重他的心理负担!而且心理疾病方面的药物,更要谨慎!”
一旦遇到心理问题比较严重的病人,贺占举会推荐病人去更专业的治疗心理疾病的医院,因为治疗抑郁的药物,对男性性功能也有一定的影响,病人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度和量如何把握好,在贺占举看来,这是对病人负责,其实也是对医生自己的保护。
“你伤害了我,我要去医院找你,或者去你家里找你!”
这么多年来,贺占举也遇到过一些偏激的病人。打电话的这个病人当时因为勃起功能不好,需要接受一种常规的“血管活性药物海绵体注射”检查,注射之后,如果没有勃起,可以推测出是“器质性”问题,如果勃起了,可以提示医生更偏重考虑心理或神经病因。通常,药物注射后,病人多多少少会感觉到注射区有些不舒服,注射前,贺占举也和病人说明了可能存在的副反应。但是,第二天,这个病人还是打来了电话,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虽然有些惊讶,贺占举在电话里还是表现得很冷静:“你可以来医院找我,但是,这项检查的解释和可能在您身上起到的负面的反应,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检查还是要这么做。”
最终,病人没有来,但这次经历提醒了贺占举,临床医疗应该更严格一点,对于病人来说,医生能给予的最重要的并不是情感上的同情,而是专业上的到位。
这天专访,我刚要离开,一个病人拿着一张化验单找到贺占举,“贺大夫,其他检查还没做完,您先帮我看看这个检查结果呗?”
“我不看!”贺占举婉转的回绝了,“一份化验单,看不出你有什么问题,得把检查结果综合一块儿看。我如果一看这份化验单没有问题,你又不想好好接着看病了!”
贺占举的谦和,在诊疗中,是对正确医疗的坚守!
如今,在贺占举承上启下的努力下,中国男科经过几十年临床和研究的积累,越来越完善,除了每年一次的专业交流大会外,近年来,每年又增加了各类会议十几次,还有一两次的学习班,比如为了加强地区之间交流,每年与台湾省、上海市和长沙市等地轮流举行男科学论坛,不定期在全国各地举办专业培训和沙龙活动。以前男科领域出国学习的机会很少,现在每年国际学习的机会也更多了。“早些年,我们和台湾男科医生交流的时候,发现临床、研究方面都有很大的差距,现在和台湾交流起来,各方面水平几乎持平了。”
8年前开始担任中国性学会性医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贺占举下了很大决心,在第二届换届的时候,将一位专委会领导撤换了——“学会有规定的,对于进入学会的人选也是有一定要求和标准的,这样学会发展才能有所保障。两次及以上缺会,视为自动除名。”贺占举说,“虽然我得罪了‘一些同行’,但是学会和其他同志的工作和发展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中国性学会性医学专业委员会从以前全国年会参会50余人,到如今1000多人。“发展这么快,说明大家逐渐开始认识和关注‘性医学知识’了!”
我国现代意义的性医学真正确立于已故吴阶平院士1982年翻译的“性医学”,它突破了学术界不能谈“性”的禁区,也突破了谈“性”不能谈性高潮的界定,使性、生殖健康与医学、临床诊疗以系统和科学方式回归到医学领域,泌尿外科、妇产科、皮肤性病科、精神科和心理科等纷纷调整了学科设置,开始关注性相关疾病的诊疗。
成立于1994年5月27日的中国性学性医学专业委员会,经过历届主委王一飞教授、薛兆英教授、曹坚教授和马晓年教授,2006年接力棒传给了贺占举,现已发展成为国内性医学专业最具权威的学术机构之一。
回忆起当年5个人凑在西苑医院的食堂、一人一碗面条讨论着学会起步和发展的日子,贺占举至今念念不忘。“那时,我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到底能有多少人来参会,参会人员的吃住用行经费来源能否充足?第一次活动组建下来以后,是大家的热情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和支持。其实,工作并没有多么的复杂,我后来总结,觉得自己好在什么事情都愿意放到桌面上来谈,绝不会利用学会或者职务便利为自己做点小动作、谋名谋利。”
在贺占举心里,包容他人是对自己作为学会带头人的一个自我要求,“要能够允许他人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允许对我个人的各种建设性意见,但是,这些绝对不能触及学会的发展,不能伤害到学会的根本。我们学会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这么好的状态,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帮人,他们一直是真心为学会谋发展,从来不是想从中寻求私人的名利。”
近年来,在贺占举的带领下,成立了民营医院性医学培训中心、尝试建立了重庆性学会-性功能康复家庭指导中心、搭建了中国性学会性医学专业委员会性医学教育网站。看着性医学学会发展到今天,他满满的幸福感——我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福气的人!贺占举的谦和,在专业和学会的发展上,是一颗无私无畏的纯粹之心!
在学会会议上,他提出了目前中国性医学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发展希望——积极培养致力于性医学发展的中青年医师,为中国性医学培养更多专业技术人员;规范诊疗理念——由于专业医师的缺乏,目前性医学治疗存在着不规范、漏诊和误诊现象;在提高自身专业水平的同时,更要为政府承担起扶持民营医院诊疗技术的任务,普及性知识,使广大民众获得权威和科学的性知识。
贺占举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
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专业擅长
男性性功能障碍、男性不育、前列腺疾病、男性性传播疾病、男性性腺异常及男性更年期
出诊时间
周一全天、周二下午、周五上午(专家门诊),周二、周四上午(特需门诊)
简介
贺占举,男,主任医师,长期从事于男科疾病的科研、临床和教学工作,对男科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有丰富的经验。发表专业论文48篇,主编及参与撰写专业书籍20本。曾获得卫生部和北京市科技进步三等奖。
现任职务: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北京大学医学部性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中国性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
性医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中华性治疗协会副会长;
中国优生科学协会生殖健康专业委员会专家;
中国中西结合男科学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
中国中药协会药物临床评价研究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
北京市男科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北京中西医结合男科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性科学杂志副主编兼主编助理;
中国男科学杂志编委;
中华男科学杂志顾问;
国家发改委药品价格专家委员会专家;
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专家;
国家计生委药具专家库专家;
全国医疗鉴定专家库专家;
北京市西城区医疗鉴定专家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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