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林：这个医生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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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人物：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 · 神经外科 李桂林
如果说，“高冷”是很多人对医生的印象，那么既不“高”也不“冷”的李桂林似乎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 微胖的身材、飞快的语速、热情的态度加上偌大的嗓门，令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接地气”的亲和力。
上午 10 点 50 分，李桂林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处，白大褂中套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绿色手术服，大步流星，数米开外就与记者大声打起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说话间，他挂在耳上的口罩还因走路过快四处飘荡着。
随时待命的状态、突如其来的手术、没日没夜的作息……对于如此的工作节奏，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急诊脑血管病组组长李桂林早就习以为常。
李桂林身上有着山东人的直率和爽利。问诊时，他很少危襟正坐，或是探着身子解答问题，或是伸出双手生动地比划着治疗方案。在李桂林眼中，作为医生，对每一位病患的病症有详尽的认识，然后把前后因果说给患者听，属于医生的职责，来不得丝毫马虎。
一位脑血管畸形的患者需要做造影，但来自农村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看到患者眼中的迷茫，李桂林稍用了一个极其生动的比喻：“核磁就像从外部拍摄一幢大楼的外观，而造影就相当于走进楼内检查各种管道和架构。” 说话间，他把左右手交叉在一起，做了一个在楼层间穿越的动作，“这么检查才能看得更清楚”。而对于脑动脉瘤，他则会生动地比喻成“相当于轮胎上鼓了一个包”。
就这样，面对每个患者的疑问，李桂林都会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稍感疲惫时，会摘下眼镜，轻轻捏捏眼角，嘴里仍然滔滔不绝。
急诊组的病人大多病情危重，李桂林的查房也是穿梭于神经外科和其它外科科室的 ICU 之间。一位 75 岁的老人在凌晨 5 点被家人发现没有了自主呼吸，紧急送往医院后被诊断为小脑脑血管畸形合并假性动脉瘤，假性动脉瘤出血。面对高龄患者，李桂林的处置也更加小心谨慎，他在紧急做完栓塞后，迅速进行引流。“引流管放置在外耳道上约 20cm 处，以防小脑幕上疝。” 李桂林一边嘱咐着身旁的医生，一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指为导管释放着压力，为了保持平衡，他的另一只手搭靠在床边的铁架上。“你看，这个速度是对的，一滴一滴地往下走，适当的时候捏一捏。” 观察了几分钟后，李桂林站起身，轻轻地捶了几下腿。
除了面对面的患者之外，李桂林对于那些“看不见”的患者同样上心。某网站的个人主页，李桂林经营得事无巨细。他会因工作太忙没有及时回复而表达歉意，也会把动脉瘤栓塞病人的复查时间详细标出。诸如《硬脊膜动静脉瘘的前世今生》《脑血管畸形与脑动脉瘤有啥区别》《脊髓血管畸形 15 问》这类容易引发患者疑问的病症，他干脆以文字科普的形式张贴出来。“作为医生，术前诊断、术中操作、术后护理都是很重要的，把前后因果解释清楚，能让患者和家属踏实不少。” 李桂林说的郑重其事。
以硬脊膜动静脉瘘（SDAVF）这种罕见的脊髓血管病为例，最初很多医生都对这种病症认识不足，极易诊断为“椎间盘突出” “脊髓炎”，或仅仅认为是个简单的手术，只要基本功足够就可以做好。但这种病症容易忽视的一点是，很多影响预后的因素难以控制，所以即便是手术成功，也很难达到十分理想的治疗效果，比如病人仍会受到腿麻和大小便不畅等困扰。
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李桂林提出，对于这类病情更应关注硬脊膜动静脉瘘的发病机理。“如果医生对这种病症没有充分的认识，面对病人的疑问也会有些措手不及。所以这就要求我们更要从致病机理各方面搞明白，术前跟病人谈清楚，我们也可以有的放矢地进行治疗。” 李桂林补充道。
“急诊是神经外科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具备开创性的专业组，只有积极肯干的人才能胜任。” 神经外科主任张鸿祺评价道，“而技术全面、积极热心、人缘颇佳的李桂林也是承担此项工作的合适人选。”
2016 年初，宣武医院神经外科急诊脑血管病组正式成立，身为组长，李桂林的作息变得愈发“飘忽不定”。已过不惑之年的他，依然随叫随到。
宣武医院神经外科急诊组的工作主要是处理蛛网膜出血和溶栓、急性高压脑出血、脑外伤以及恶性脑梗塞也在收治范围之内。中秋节本是一家人团聚的节日，而李桂林的三天小长假却被工作挤占得满满当当，为了密切观察并及时处理一位危重患者的情况，他连续两天忙碌到深夜。
一次，李桂林在凌晨十二点半结束一台手术后，兴奋地在工作群里发了句“终于下班回家”的信息，结果三个小时后，又有同事在手术室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为了不打扰家人的生活，数月前李桂林就在家中施行了内部“分居制”，三居室的房子一家三口各占一间。李桂林的爱人也是一位医生，忙碌的他们很难顾及女儿的日常生活。上小学时，女儿几乎天天是在校门口最后被接走的那个。去年小升初，女儿选择了寄宿制学校。“就当是提前培养她的独立生活能力了。” 说到这里，李桂林脸上划过一丝无奈。
截至 8 月底，已经运行了 9 个月的急诊组收治病人 436 例。回顾数月的忙碌奔波，李桂林乐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我这个也算是过劳肥吧，涨了 20 多斤肉，去年还没这么胖呢！”
9 月初，一起交通事故在网上引发关注 —— 一辆越野车由起步时车辆失控，冲入西单北大街某侧的人行道上，将 4 名行人撞伤，其中一位重伤的 15 岁女孩被紧急送往宣武医院。此时，已经在归家途中的李桂林被火速召回。
颅内压急剧升高、瞳孔散大、很快发展到脑疝……每一秒钟对于这个年轻的伤者来说都是生死一瞬，情况紧急李桂林亲自为其开颅。根据最初的 CT 结果显示，伤者仅为脑部左侧脑挫伤、硬膜下血肿，但是脑组织恶性膨出，左侧血肿清除后，女孩的颅压仍然居高不下。此时，李桂林怀疑右侧硬膜外也在出血，于是迅速复查了 CT，结果验证了他的判断准确无误。经过6个多小时的抢救，女孩的生命被保住了，待全部处置完毕，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3 点钟。伴随着监控、护理工作的交界和完善，李桂林又是一夜未眠。
作为急诊医生，李桂林始终很感性，他说，当医生就是要治病救人，多治一个是一个。就这样，最忙碌的时候，他一天曾经完成过 6 台急诊手术。
急诊的手术不同于择期手术，有很强的随机性。比如这台复杂的动脉瘤栓塞介入手术，为了保留一根血管的正常流通，在整个操作过程中，李桂林小心地反复调试微导管，将其通过支架内网眼插入到瘤腔，然后送入弹簧圈将动脉瘤完全栓塞。李桂林解释，该病人的动脉瘤栓塞之所以困难，是因为其脑中的宽颈动脉瘤已经接受过夹闭，但并不完全，依然存在破裂出血的风险。但由于此前的开颅手术在血管周围形成粘连，如果再进行夹闭手术就会十分危险。这已经是李桂林一天中连续操作的第二台手术，但在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疲惫，与助手沟通时，即便带着口罩也能通过眯起的双眼看出他的笑容。
在李桂林的概念中，只要涉及病人，就没有“做”与“不做”的严格划分。有些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他也会时常参与其中 —— 缝合头皮、协助麻醉，甚至有些血管条件不太好的病人做造影时，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他也会亲自上手操作。“做医生不能惜力，毕竟人家把命都交给了你。”与“高冷”绝缘——美食、美景、宠物、家人
如果说“高冷”是医生的代名词的话，那么既不高也不冷的李桂林似乎显得有些另类。并不伟岸的个头儿总是充满活力，健身、游泳都是他日常缓解疲劳的方式。在连夜忙碌之后，只要时间允许，他总是会独自去泳池游上几圈，他说这样才能令身体彻底放松。
李桂林的大嗓门和凌厉的声线在人群中极其突出，集体查房探讨病例时，总是能让人在人群中清晰地判断出他的位置。有一次，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徐跃峤开玩笑地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吧，两句话就给我耳朵震得嗡嗡的……”
来到宣武医院之前，李桂林曾在协和医院工作了十年。据他介绍，那段时间他把更多的经历放在科研方面，不仅协助导师王任直教授搭建设计了协和医院神经外科的科研体系，并担任两项“十一五” “十二五”子课题的相关负责人，更是在 2005 年，即博士毕业两年后，拿到了第一个独立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 胶质瘤特异性重组腺相关病毒 1 介导 BAX 基因治疗脑胶质瘤的试验研究。谈到彼时的经历，李桂林难掩自豪，“我的观点就是做什么就要全力以赴，不能混日子！”
2013 年 ，李桂林调至宣武医院，他说自己的侧重点也从科研逐渐向临床转变。目前治疗血管病有介入和手术两种治疗方案，但对于病情复杂的病人来说，将两种方式结合或许会得到更好的效果。基于此，李桂林在今年又拿下了“十三五”课题中的子课题 —— 复合手术治疗主动脉弓上颅外动脉狭窄合并脑动脉瘤的诊疗规范，目前正在申报任务书阶段。
在未来，李桂林计划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烟雾病出现以后的急诊搭桥以及血管急性闭塞，但不论是科研还是临床，即使工作再忙碌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对待生活的热气腾腾。朋友圈中的一篇篇更新，记录着他的日常点滴。除了转发神经外科的专业内容之外，大多都充满了热闹的烟火气：美食、美景、宠物，还有一家人的合影。“你知道嘛，我们外科医生切土豆丝都特别棒，比如我吧，切得可细了。” 李桂林把手机里的照片递到了记者面前。
在神经外科护士长王军眼中，李桂林及其细腻，不仅时常组织团队建设活动，更是会在一些特别的节日为同事们送上意外之喜，比如护士节的小礼物，加班时的小蛋糕等等，总是令大家感动不已。前些天入秋之时，科室同事们就又收到了李桂林专程买来的梨。“他说让大家润润燥，简直是太暖心了。”
在李桂林办公桌的一角，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紫砂壶配上茶杯、杯架、杯洗一样不少。不过他说其实自己并不讲究，平日里，也只喝茶和冰水，极冷或极热。或许，凉白开式的温吞日常在他看来过于平淡，反而缺乏魅力。
某日深夜，李桂林在朋友圈晒出一盏香茗，配文：“享受这一刻的安逸”。确实，这对于一个急诊大夫来说，是难得而惬意的。每年的大小长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说，能有时间陪陪家人，就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某日深夜，李桂林在朋友圈晒出一盏香茗，配文：“享受这一刻的安逸”。确实，这对于一个急诊大夫来说，是难得而惬意的。每年的大小长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说，能有时间陪陪家人，就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医生档案
李桂林 ——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
经外科副主任医师，急诊脑血管病组长。
兵器谱认证
出血性脑血管病
门诊
周二上午（专家门诊）
简介
擅长前后循环颅内动脉瘤的介入和手术治疗，对复杂动脉瘤的手术和栓塞治疗有丰富经验。擅长脑脊髓血管畸形的介入治疗和手术治疗，能够充分利用新的复合手术室，完成复杂脑血管畸形、脊髓血管畸形、髓周动静脉瘘的手术和介入治疗。对于困难的硬脑膜动静脉瘘的介入和手术治疗也有一定经验，擅长岩下窦和眼静脉途径进行海绵窦动静脉瘘的介入治疗。
